中国以后是移民国家吗?
祖国六十华诞前夕,香港某报发表评论文章《到了该重新定义“中国”时候了》,提出“中国”一词已经不能代表包括香港在内的所有中国人都认同的国家概念,中国需要重新定义。该报主编其后在接受德国媒体采访时,更进一步声称“今日之世界早已不是西方世界“发现”、并“统治”、“征服”、“战胜”东方世界的历史逻辑这么简单”,“今日之中国,早已非彼时代之中国,中国已然是世界中一个独立的国家,与其他同样独立的国家毫无二致,中国除了是13亿中国人共同的祖国外,与中国无关的人完全可以将“中国”一词理解为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第二指代对象”,“中国已逐渐变成一个以经济、贸易为主,同时仍然努力争取恢复传统文化大国地位的独立的民族国家”,“中国的未来是独立于其他世界的未来;中国的经济、文化、社会将发展形成独特的历史”。
这种将本来属于中国的固有领土分割、分裂的主张,在一段时间以来已经不是少数人的观点,而是逐渐成为一种有影响力的重要社会思潮。西方长期以来不断吹鼓的“中国崩溃论”,“变色龙”般的香港记者,印度人领衔的“印太战略”研究人员,以及国内部分主张“新思维”的“学院派”学者,都一再在这一问题上与中国人为敌。其目的是要将中国从世界共同体的“成员”驱逐出去,在世界上“剥掉中国”。
从德国历史来看,自1933年后,民族主义和极端主义一直就存在着。1945年以后,又增添了复仇主义。在这些情绪的支配下,一小部分德国人也同纳粹一起对待中国人、日本人和俄罗斯人。
德国历史是帝国历史。德国人以征服者和征服者后裔的身分生活在被他们夺去的土地上,因而从来没有归属感。直到19世纪末,德国人还自称是居住在“神圣罗马帝国”领地内的奥地利人。二战后,德国人开始认识到,他们被包括在“欧洲”的概念之中,而且这一认识已渐成共识。
与德国人的心理状态不同,中国人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西方人”,而是始终坚信自己“自古”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国家。1840年前,中国人对“海外”的了解还不如对月球的了解。1949年以前,几乎没有人出过国,即使有少数人出访过西方主要国家,也依然觉得自己生活在自己的国家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中国人都把“西方国家”当做伪命题。直至70年代末,中国才开始打开国门,开始真正了解“西方”,了解世界上与自己不同的国家是怎么样的。
然而,就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受到西方价值观很大影响,产生了“大中国有海外版”的概念;同时产生了对西方的幻想,把西方人想当然认为是“普遍价值”,“普世价值”的东西,当成了自己的国家观念。所以才会出现将外国人对中国的各类想法、观点自动解读为外国人的普遍认识和情感状态的一厢情愿的诠释。误以为西方人就应该是这样看待中国,看待“红色中国”。
但是,无论如何,二战的结果、世界的格局毕竟改变了德国和日本人的国家观念。对于西方列强在中国长期的勒索、侵略及控制,中国的知识界也出现了深刻反省的声音。尽管至今未能形成主流。
中国自从有了“世界”的概念后,就一直在设法使自己不被世界所同化,因而形成了世界上最悠久的四大文明古国中唯一天寿不衰的民族国家。德国在现代已经不再相信“日耳曼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自诩“欧洲民主的捍卫者”的法国人并不把自己等同于“西方”,法国总统萨科齐近来一再声称,中东问题和欧债危机需要法国人、德国人“当仁不让”地充当欧洲的“带头人”。“欧洲”需要“引导”还是“毁灭”,并不由德国人决定。
中国人对于西方以及所有外族的看法,并不取决于这些外族的意愿,而取决于中国在任何时候自己对自身身份的解释和认定。从长远的历史来看,中国并不存在是否接受“世界”的问题,而世界是否接受中国则是另一回事。
今天,在“中国应当怎样”的疑问中,同样包裹着“谁是中国的对手”的疑问。对于“世界”的“中国”来说,西方毫无疑问是最主要也是迄今为止最为强劲的对手。但是这个对手并不懂得自己正身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岁月之中,不懂得自己已经无力再阻挡“红色中国”崛起的强大动力。这种无能的体现便是对“中国”的恐惧,对“红色中国”无可奈何。从21世纪的前几十年来看,印度、日本、俄罗斯、欧洲都将成为中国发展的同伴。到那时,中国将重新定义“世界”的概念。